癌癥的世界,人滿為患,從來不缺神話和奇跡。俗世的法則在這里顛倒過來:不幸的人都是相似的,幸運的人卻各有各的幸運。
它可以用特定基因突變來區分,用免疫表達強弱來比較,用耐藥速度快慢來衡量。有人踏準一二三代靶向藥臨床試驗的節拍,將生命延長近十年;有人試的藥被轉賣,臨床雖停了,藥物有效仍在服用,幾年后還有患者活著,連研發商都覺得難以置信;有人偶發一場病毒性感冒,意外發現腫瘤一夜消失,成為試驗贈藥的寵兒……免疫療法火熱的年代,“CR”(完全緩解)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妄想,只是更多人死于概率的心碎。
這場人類疾病史上最艱難的戰役,武器庫尚在升級擴充,全球每年抗癌新藥試驗數以千計。手術、化放療、靶向藥、免疫抑制劑,不同治療方案,先后時機把握和選擇,都正在趨向個性化。隨著病灶復發、轉移、增大,每次旋轉門打開,少不了小心翼翼的計算,誰也不敢踏錯一步。雖然也有人說,癌癥病人沒得選,怎么選到頭都是錯。
比起治療無效,無藥可醫才是更大的絕望?!吧袼帯碧舨》N,也挑人。國門內外,可能是幾倍的價差,也可能是幾年的時差。作為沒有選擇的選擇,臨床試驗成了連接斷崖的一道天梯,能走上去的是少數人,由多方構筑起安全網。在最終公布的藥物臨床有效率數據里,他們可能是幸運的分子,也可能是不幸的分母。
在他們身后,以這些數據為參考自尋出路的盲試者,不計其數。沒人敢保證,他們不會在中途跌倒,折返,甚或墜落。他們的資本除了勇氣,運氣,還有知識。
死神每晚守著夜,他們還想再賭一次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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