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者旁觀”
2016年3月13日上午9點半,一場兩天內緊急組織的研討會在北京大學召開。專家、學者握手道好,熟練找準座位。從業者呼朋引伴,難掩興奮。記者架好攝像機,靜待開場。
會議召集人徐永光是“希望工程”締造者之一,他對這個在個人經歷中算不得大場面的研討會寄予不小期望。
四天前,全國人大第二次全體會議上,《中華人民共和國慈善法(草案)》出現了一審稿、二審稿未有過的一條:“慈善組織中具有公開募捐資格的基金會,開展慈善活動的年度支出,不得低于前三年收入平均數額的70%,年度管理成本不得超出當年總支出的15%?!?/p>
15%的限定在公益圈引發了炸鍋式討論。作為圈內頗具影響力的南都公益基金會理事長,徐永光在微信群里指揮部署了這次研討會的議程和參會人選。
他的意圖不言而喻:讓輿論影響幾十公里外的“兩會”現場,阻止15%的限定出臺。
共和國同齡人徐永光在會上流利吐露數據,對如何顯現理性又不失激情他了然于胸?!拔覀兇壬平】档倪\行,應該法律規范,政府監管,行業自律,組織善治,社會監督,公眾選擇,平等競爭,優勝劣汰?!彼?個四字短語作結,從政經歷讓他對鏗鏘短語熟稔于心。
民政部巡視員陳金羅坐在發言席上,慢動作抿口茶。參會者的熱情并未感染到他,他已掌握不多加過問的技巧。
“服從法律”3次,“依法治國”2次、“中國夢”1次。陳金羅的發言關鍵詞與“兩會”現場步調一致。
鮮有人注意到研討會前的序曲,因為對話雙方嗓音壓得夠低。
陳金羅瞇眼湊近徐永光耳語了幾句,徐永光滿面春光的臉木了幾秒,求證一次后自嘲:“那就無病呻吟嘛?!碑斎丈衔?,修改稿將管理成本15%的限定改為管理費用10%。
研討會滯后一步,意義何在?
期間一與會者無意中做了一種解答。他用“下棋者旁觀”形容討論視角,“討論慈善法是否進步沒多大意義,這并非當下可以評判。但可以站在下棋者旁觀的視角來看,棋落之前大體能知道它落哪兒,昏招還是妙手也是可以知道的?!?/p>
2016年3月16日,十二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通過 《慈善法》
“現實的折衷”
北大研討會兩周前的“兩會”報到日,全國政協委員、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NGO研究所所長王名早上7點40分從清華南區出發,徒步前往20公里外的代表駐地華北賓館。中途他在海淀公園南路邊的理發館停下來,剪了個利落精神的短發。
半個月后的另一場研討會上,他肯定3月16日表決通過的《慈善法》是善法,但同時說善法也難免有瑕疵。
王名認為年度管理費用10%的限定就是瑕疵。頒布于2004年的《基金會管理條例》規定,基金會工作人員工資福利和行政辦公支出不得超過當年總支出的10%。此規定使不少慈善組織的人事成本只能保持在低檔水平,難留人才。王名認為15%較符合實際,一般基金會管理成本在18%-24%之間。
我國西南地區2009年遭遇特大旱災,次年5月,福耀玻璃集團董事長曹德旺、曹暉父子以個人名義通過中國扶貧基金會捐贈2億元。這次捐款被稱為“史上最苛刻捐款”,捐助者規定差錯率不能超過1%,管理費不超過善款的3%。
因協議限制,扶貧基金會每資助一個農戶,只能付給省扶貧辦2元,縣扶貧辦5元。對基金會“錢不夠用”的抱怨,曹德旺認為,是在“哭窮”,“我捐的是2億,不是200萬,基數大,管理費的比例就不能那么高?!?/p>
“所有的規定都不是毫無憑據,它要不來自一些部門的建議,要不來自一些代表或委員的提議?!蓖谘杏憰慕疱\萍對15%的限定這樣評價。她是北京大學非營利組織法研究中心主任。她認為近期公眾對慈善組織信任度不高,不了解慈善領域的人覺得管越嚴越好。
如陳金羅所言,金錦萍火了。她提早退場,從東四環趕往三環外的另一場研討會。
兩場會議間隙金錦萍做了央廣連線直播,解讀即將出臺的《慈善法》,攔車路上還拒絕了徐永光的盛情邀請——晚上與哈佛青年交流。
“不是說立法者就是惡意,非要設限,它是基于現實的折衷?!痹诔鲎廛噧茸ê笏治?。公約數最大的一塊放進去,有爭論的地方可能就舍棄,這是各方意志的體現。但可以用兜底條款來解決。
十多年來,這些滿懷參與熱情的學者有共同目的意識——讓《促進法》盡快出臺。
金錦萍 北京大學非營利組織法研究中心主任
王名 全國政協委員、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NGO研究所所長
楊團 中國社科院社會學研究所研究員
“立法者低估了難度”
八字沒一撇,民政部仍在申請立項;法案名字未最終確定,甚至可能暫不立;在民政部內部,慈善法排不上號,關注度不高。這是《慈善法》在十年前的立法進展。
2005年11月21日,在建國56年后首次以官方名義組織的中華慈善大會上,中國社科院社會學研究所研究員楊團擔任主持人。民政部辦公廳副主任王來柱謹慎地照本宣讀《慈善事業促進法》立法構想。
民眾的捐助熱情似乎在此時剛被官方發現。2004年年底印度洋海嘯發生,不到一個月,我國內地民間向海外捐款逾1.5億。2005年,民政部正式提出起草《慈善法》。期間草案數易其稿,民政部于2009年向國務院法制辦提交草案。
但因“一些問題有爭議且部門利益太重”,立法嘗試戛然而止。下一次的慈善立法熱望在4年后。
2008年南方雪災、汶川地震,企業直接參與救災,打破體制壁壘,民間公益突出重圍。這一年全國捐贈總量達1070億元,是2007年的3.5倍。與高捐款額對應的是制度,慈善行業管理體制依然延續傳統計劃經濟體制下的“管制”思路——雙重登記制度、僵硬的稅收機制、嚴苛的募捐許可等,每一張代表體制約束的撲克臉都在消耗捐助者的熱情。
民間因天災人禍爆發的慈善熱情沒能持續很久。2011年,郭美美微博炫富,公眾將問責矛頭指向中國紅十字會,此前逐年上升的社會捐贈總額在這一年下降。王名認為08年雖出現捐贈高潮,但慈善事業并未真正發展起來,直至近年,慈善立法條件才成熟。社會領域財富積累增多,貧富差距加大,稅收調整差距不夠,慈善作為另一種分配方式,必然成為公眾話題。
2013年11月,全國人大常委會將慈善立法列入立法規劃第一類項目。次年2月,《慈善法》的牽頭起草單位全國人大內務司法委員會(簡稱內司委)成立立法領導小組,正式開始起草。
因在立法中對社會意見的廣泛征集,《慈善法》被視為“開門立法”的典范。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專家私下透露,這只是因為內司委人員不熟悉慈善領域。此前他們完成的工作有《公司法》和《合同法》。內司委立法領導小組組長馬馼曾任監察部部長,參與劉志軍案調查,2013年到人大后開始與立法打交道。
立法團隊低估了《慈善法》出臺的難度,有專家表示,“越做越沒底氣?!?/p>
2014年楊團曾與專家們內部開會,討論怎樣正面幫助以避免《慈善法》變成“不好的法”。
“不好”指什么?
“控制,不界定清楚政府和社會的界限?!彼龘鷳n又出現“慈善風暴”——攤派、政府指揮花錢,便不吝氣力成天與立法者論戰。
楊團總結,是“民間組織倒逼政府開門立法”。
金錦萍認為這是楊團的誤解——開門立法早有先例,甚至成為《立法法》的要求,要向全民征求意見。觀點有分歧金錦萍并不驚訝,但楊團的直率讓她擔憂。
閑聊中,楊團提起一個細節:為了《慈善法》一審稿,專家、學者們跟內司委磨了一年多,幾乎月月開會,“相當于培訓出來了?!倍徃逵扇珖舜蟪瘴瘑T會法制工作委員會(簡稱法工委)負責,三審前將負責主持一審工作的人又調了回來。
《慈善法》草案需提交給常委會審議后在全國人大網上公布全文并公開征求意見,經2次審議和2次公開征求意見,再提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審議。
由楊團主編的《中國慈善發展報告(2015)》中只提到,按程序,法工委應在一審后接手立法,“為保障慈善立法全程順利”,他們提前介入,和內司委一道工作。
“從60分提到80分”
楊團將自己定義為“組織者”,將合適的人找到一起推動他們去做。但從她的講述來看,這話不大真切。
楊團仍記得2002年的一個晚上,吃飯時有人提了個頭,說要推動立法,她附議。后來很快發現有問題,很多人就想弄成“小慈善”扶貧濟困的概念。
《慈善法(草案)》在2006年曾完成過,楊團回憶:
“按原來的法律程序它應由國務院法制辦交給人大的,但經歷了十年長跑。法制辦對這法不滿意,部門利益太厲害,比如對慈善、組織的管理不愿放權,登記、公募權都沒放開。
2015年3月,內司委副主任王勝民鼓勵我們提意見。原來中央下來的不是‘慈善法’,是‘慈善事業促進法’這個概念。我說就改‘慈善法’?!壬品ā攀谴蠓?,是基本法,下邊將來要帶一大堆法的。如果改了,立法能從60分提到80分。
他當時就樂了,說好,我們去爭取。結果還真成了‘慈善法’?!?/p>
《慈善法》民間自主立法階段是2014年的3月至12月。各大高校為《慈善法》遞交了不少于7個版本的專家建議稿。北大、清華舉辦了14次專題研討會。
王名是組織者之一,他曾問內司委主任馬馼,“你們立法開不開放?”
“開放?!?/p>
“那行。我們學者搞個平臺怎樣?”
“可以啊,歡迎?!?/p>
“你們有沒有錢?”
“一分錢沒有?!?/p>
“你們來人吧,參加研討會?!?/p>
北京大學憲法學教授、憲法學會副會長張千帆曾表示,中國立法經歷了從閉門立法到開門立法再逐步完善的過程。北京大學法學院副院長沈巋說,改革開放后在開門立法探索階段,聽取公民意見已成慣例。囿于當時的觀念和傳媒技術,意見更多是在“關了門”的圓桌或長桌會議上提出的,公眾知之甚少。
王名認為,“此次草案不是官方的,是民間的?!?/p>
“專家、學者與立法者的關系是怎樣的?”我問王名。
“簡單說吧,我們打底稿,他們修改?!?/p>
《慈善法》通過后,王名在博客上歡呼,“慈善法萬歲!”作為政協委員,他曾提過近20個涉及《慈善法》的提案,認為公益慈善最大的目標是實現全人類的最大福利。
“群口相聲”
“出各種各樣主意的很多,但法律不可能成為大雜燴?!蔽姨岬浇疱\萍和楊團的某些觀點,鄭功成敲起了桌子,不時以反問強化不滿。
他是中國人民大學教授,也是《慈善法》起草領導小組成員。2003年,38歲的鄭功成是當時最年輕的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此后參與審議多部法律草案。
“我很不喜歡群口相聲,”鄭功成起初不接受非專訪,擔心被斷章取義。
他走到墻角,嘀咕“各個學校好像都覺得自己貢獻挺大”。他拿起一本由內司委和民政部支持、自己主編的《慈善事業立法研究》。鄭成功強調每個報告都產生了非常直接的影響,自己領導的課題小組對立法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學者在立法中發揮了影響,還是自己玩自己的?
幾天后,坐我對面的清華大學NGO研究所副所長賈西津問道。對學者的實際參與效果她持保留態度。
她翻閱了我攜帶的《慈善事業立法研究》一書,并猜測鄭功成跟立法者的意圖較接近。
《慈善法》第23條規定:慈善組織通過互聯網開展公開募捐的,應當在國務院民政部門統一或者指定的慈善信息平臺發布募捐信息。我問鄭功成,《慈善法》這項規定是否會對互聯網公益平臺造成影響?
“規制不只是維護慈善活動的秩序,要極大程度保護愛心不受玷污和傷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通過合法的慈善組織可以問責?!背R粤⒎ㄕ咦跃拥泥嵐Τ深l繁接受采訪,無需斟酌字句也能妥帖應對,“真正做得好的互聯網公益平臺不用擔心?!?/p>
賈西津認為立法思路仍很狹隘,“保護愛心不受傷害——那應該讓他能獻出來。指定信息平臺就像指定只能去某家飯館吃飯,說去別家就有可能會被騙。這是規制的問題?!?nbsp;
“慈善活動中雖然也有競爭,但不是市場,是獻愛心。不是說現在的規制都絕對合理,但只能在利弊間權衡?!编嵐Τ烧f。
“市場的意識還是很弱?!辟Z西津回應。
“這基于我們對網絡募捐的態度——是希望它到處開花,還是希望它運行在既定軌道上。這是個政策選擇?!苯疱\萍說。
慈善立法什么概念?
微信朋友圈在《慈善法》通過當天便出現了假《慈善法》全文(3月19日才正式發布),徐永光發布朋友圈動態怒斥:“對這種公然挑戰最高立法機構的東西怎能無動于衷?”
此前采訪中,徐永光主動對我提起他對出臺《慈善法》“潑冷水”的經歷:在2014年底“慈善法民間版本研討會”上,他說《慈善法》研究的是過時的問題,歐美已開始探索用商業手段做公益。
可中國的現實卻是另一碼事。2013年兩會前,全國人大代表、中華慈善總會榮譽副會長周森接受采訪時稱,“慈善立法什么概念?每個人的工資,必須要有一筆錢進行慈善公益,就像現在納稅一樣。肩上責任大了奉獻就大?!?/p>
“‘以權謀捐’可以休矣?!毙煊拦獠煌脑u述,“慈善是民間的、自愿的一種選擇,如權力介入,慈善就‘變味’了。政府定規則又自己操盤,會造成監督的缺失?!?/p>
徐永光的健談和社交力在朋友圈中頗有名氣。在表決前一天,徐永光參與組織了建言——取消《慈善法》關于年度管理費用的比例限定,楊團、賈西津等12位學者和22家基金會聯合發起建議函。NGO發展交流網(簡稱NGOCN)也發動168家草根組織建言。
楊團覺得從規避風險的角度出發,立法者“肯定會”取消限定。但并未如她所想。
贊成2636票,反對131票,棄權83票。得知《慈善法》表決通過的那刻,金錦萍很平靜,她知道程序已走到那。出租車拐過路口,快到達目的地了,為研討會而奔波的她也未見疲態。
最近她在看《一個人的朝圣》,書中有一段:
“離開布克法斯特,哈羅德上了B3352國道,經過阿什伯頓,在希思菲爾德過了一晚。路上遇到幾個同道,有過幾句簡單的交談,說說景色多美,夏天又要來了,然后互道一聲祝福,又分道揚鑣繼續上路。轉過山,涉過水,哈羅德一直順著馬路往前走?!?/p>
本土,國外
國際經驗是談論《慈善法》立法難以回避的話題。鄭功成不喜歡我老提“國外”,他并不認為國外專家有何貢獻,“這部法律還是中國的本土之作?!彼凵窳鑵?,享受用強硬構成的緊張氣氛。
但他還是受邀出席了2014年北師大中國公益研究院主辦的“中日慈善立法研討會”。那次研討會邀請了日本5位頂尖專家,包括專門做慈善組織認定的人員。他們介紹日本08年以來公益法改革歷程、成效、執行的困難,若中國借鑒日本做法會有何問題。
公益研究院法律研究中心常務副主任黎穎露認為,日本立法體制與中國相似,同為大陸法系國家,且早期行政干預也很多。剛開始日本“管得較嚴”,如有募捐許可的一些規定,后來慢慢放寬。
“過去照搬照抄國外法案的做法從上到下大家已頗有微詞,”多次邀請境外專家和立法者參與閉門會議,黎穎露認為英美最終傳遞的信息并不是國外制度的優劣,而是中國的優勢在于政府強有力,立法效率較高。
在中國慈善聯合會副秘書長劉佑平的專欄上,我看到了一段作者關于美國之行的感想。大意是,到達美國后過海關排隊,官員優先讓孕婦辦理過關手續,劉佑平感受到了執法官員的“自由裁量權”。2014年底,他所在的中民慈善捐助信息中心組織《慈善法》主要起草人去美國考察21天。
初春時節,劉佑平身著綠色薄夾克坐在蒸騰的加濕器旁。房間里五株綠植蔥郁。辦公室臺歷由友成基金會贈送,桌上紙帕來自奇點公益。茶幾下方半盆水中加醋,以加濕并凈化空氣。
在干燥的北京,這個年過半百的男子得以保持一雙濕潤的手,軟似無骨。他聲音縹緲,追溯慈善歷史時,他談起雷鋒精神,“很大一部分是一種慈善精神?!?/p>
“還有一個我不知道能不能說,”在對當下世風一通批評后,劉佑平又談到美國之行,認為此行與慈善組織和研究機構交流,讓立法者具備了國際視野。
他說不喜歡造勢和宣傳。我問,美國經驗是否可以提起?
“可以稍稍淡淡地提一下?!彼麑⒒野R肩頭發往后聚攏,在扎成馬尾之際又將頭發輕放下。
不能承受之重
劉佑平還是鄭功成慈善事業立法研究課題核心團隊的成員。他挑眉,談起一段往事:
全國人大曾委托山東大學開立法研討會,那次會上劉佑平第一次提出將慈善服務單獨成章,王名附議。后來內司委于建偉主任告訴他意見已被接受,決定增加慈善服務一章,并讓他趕緊提供草案。
《慈善法》中對慈善服務的定義是,慈善組織和其他組織以及個人基于慈善目的,向社會或他人提供的志愿無償服務以及其他非營利服務。此前部分慈善組織在志愿者招募方面未建立規范制度,由此衍生出法律糾紛。
隔天晚上,我收到鄭功成郵件,說法有所不同:
“《慈善法》的立法框架、每一章的法律草案起草,特別是慈善信托、慈善服務單獨成章,應當與我們的研究與主張是分不開的?!?/p>
青年學者黎穎露最近情緒高漲,稍拋出問題便能得到她的長篇大論:“英美政府不是不想管,是他們無力去管。但中國政府強有力,所謂的亂世用重典不是一直以來的一個說法么?!?br/>
后半句找補有些無力,因為隨后她補充了一個例子:
2015年夏天,英國92歲愛心老人不堪過度勸募“被逼”自殺,新聞被多家媒體大幅報道。雖然最終證實老人自殺與慈善組織募捐沒直接聯系,但對英國募捐監管制度的質疑仍達到了空前的程度。
她接著說,“能看到英國松的管制已經出問題了,中國現在可以管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先管嚴一點再說?”
“詞肯定用錯了,什么叫想管?人家用的是regulation,指對公信力的規制?!辟Z西津反駁,“規制是應當的,現在《慈善法》里邊不光是規制,問題是管很多?!?/p>
賈西津曾在《<慈善法>的善意與尷尬》一文中寫道:除社會促進之意,《慈善法》承載了改善現有社會組織登記注冊制度、帶動現行三個條例修訂等多方面的社會預期的功能,這個責任超于“慈善”本身的內涵,這或許是《慈善法》不能承受之重。
劉佑平同樣認為,《慈善法》作為基本法,承載的東西太多,“你只要告訴慈善哪些東西不能做?!?/p>
他用如何開好小汽車打了個比方:
今天出一個關于如何開好小汽車的意見,明天出一個關于如何開好大卡車的意見,后天出一個如何開好公共汽車的意見,都沒用。把高速公路上的關卡取消掉,小汽車自己就能跑好了。
他笑笑,等著被夸贊。
(本文由南都公益觀察和《南方人物周刊》合作完成。南都公益觀察——微信號:nandugongyiguancha——是南都公益基金會推出的思想類新媒體,關注社會公共議題,以多元視角和專業解讀呈現獨立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