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記者會上,當被問及明星委員如何更好履職的問題時,姚明說:“一方面自己該做得更好,另一方面要看大家的視角,也有一些記者開會時求簽名合照的,大家怎么看呢?”
“兩會”記者是個特殊的存在,每年3月初起早貪黑地奔忙十幾天,鬧不好還會因為出格的舉動把自己變成了新聞。今年“兩會”,先是陳道明與記者席地而坐修改稿件,接著記者又在偶遇人大發言人傅瑩后寫就一篇過于深情款款的特寫,導致輿論批評起記者的專業性問題。批評自然有道理,但如果多了解些“兩會”記者的工作狀態,也許會更理解他們。
不管是中央或者地方媒體,“兩會”期間都會組建專門的報道團隊,抽調各個部門最有干勁和經驗的記者,但能夠拿到的大會證件屈指可數,無證記者只能跑代表和委員的駐地,給代表委員打電話,然后以會客名義進入酒店采訪。在寒風中等待三四個小時,不斷打電話請求、勸說,是常有的事。在我3年的上會經驗中,有太多次守在酒店門外一整天而一無所獲的經歷。
進入酒店之后你得先從茫然無措中清醒過來,到大堂去搭訕代表委員,好在搭訕只用說一句“您今年有什么提案或建議?”大部分代表委員不認識,只能一邊講話一邊偷瞄他胸前的代表證,根據他的建議猜測可能是哪個行業或界別,然后順著話頭提問。
愿意拋頭露面的多是企業界和文化界人士,如果想要采訪重要官員,必須拿到房間秩序冊,硬著頭皮敲門,同行稱之為“掃樓”。代表委員大多對掃樓沒有準備,我就曾遇到一位穿著內衣開門的省高院院長,好在他大方地接受了采訪。
進入駐地太難了,必須得四處碰運氣,直到拿到有價值的新聞,離開前還要搭訕一位心慈手軟的代表委員,“謝謝您,那明天見,到時還得麻煩您出來接一下?!被氐酵聜凂v扎的酒店,聽聽別人“抓”到了這個部長那個省長,那叫一個萬念俱灰,本來打算寫半個版,后來主動壓縮成豆腐塊。
我估計無證記者都像我一樣矛盾,想要來年拿到證件,又擔心有證時難孚眾望。他們的競爭更加慘烈,既要談出真問題,又要生動鮮活細節飽滿,碰到嚴肅的代表委員真是沒轍。我曾跟著一名黨報記者敲開少林寺方丈釋永信的房門,大師一再推脫,那名記者急了喊一句,“我佛慈悲,大師您就給我說兩句,好讓我交差啊?!?/p>
辦公室一位最嬌小最會撒嬌的女同事,那年守在部長通道,每過來一位部長,她就從隔離線鉆進去,柔弱地喊一句“部長”,叉起胳膊就往話筒處拽。部長們如果不愿意談,遠遠看到了就一路小跑著進入會議室。
如果說這兩年有越來越多出格的“兩會”記者,也應看作大會氛圍更加開放使然。氛圍變化,再加上報道團隊的競爭機制,記者壓力大了不少,但終歸不能犧牲報道規范和應有的姿態。記者更加專業,代表委員更敢言,自然是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