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塔景區里的游客??
本科學校在西安長安區,城市的南端,靠近終南山脈。大學四年,我聽說過許多奇人歸隱終南山林的故事,教攝影的老師也時常感慨,真想去山上住幾個月。有年春天,朋友提議一起騎單車到終南山腳,終因路途太遠,未曾得見。于是,那兒成了我的西安記憶之一。
提起西安,很難不將其與昔日綿長的歷史勾連,畢竟這里是十三朝古都。西安人也愛懷舊,一提起歷史就會不停念著“長安,長安”——明代以前的多個朝代建都于此,取名長安。
這是座驕傲的城市,大家不愛流動。畢業那年,我大部分省內同學都留在了西安。最近幾年,陸續聽說有同學來廣州讀研,但他們畢業后無一不是返回家鄉。
攝影師王攀的家鄉位于西安臨潼區,用他的話說就是“兵馬俑旁邊”。臨潼早已隸屬于西安,但在他的眼中,那兒是小城,與大都會西安全然不同。
從終南山方向眺望長安 ??
1990年代,學生時代的王攀花15塊錢買了一件印著小虎隊的蝙蝠衫跳霹靂舞,自認為新潮,“實際上在大城市里已經被淘汰了?!贝蟪鞘械囊雇韥淼眠t一些,燈紅酒綠,時髦男女摩肩擦踵。那個時候,他的腦海里其實沒有北京、上海這些城市的。
“西安人可能天生具備一種優越感?!蓖跖收f,“一切都太近了。兵馬俑就在我家門口;你說華清池,我小時候在里面洗過澡;歷史書上寫的商鞅變法,那地方我騎車一個多小時就能到?!焙髞硪蚬ぷ靼岬胶贾輹r,報社問他要不要也將戶口遷過來,他很快婉拒了,心想,“我為什么要遷到這呢?”
實際上他只在長安城生活了五年,千禧年后,因緣際會之下離開了西安,穿梭居住于不同城市,最終停留在北京。長安自此成為他鄉。
生活在北京,王攀的微信里,幾個西安友人群聊,“不著調的”哥們整日在其中分享打手鼓、彈奏冬不拉、在劇場里席地而坐的視頻。最讓人留戀的,是“身處這座城市時的舒服”。他說。
與他一道青春年少便出走他鄉的朋友,后來在生命的某些階段逐個回到西安,其中不乏在北京混得頗為體面的人?!按蠹叶枷胫鴣磉@兒洗刷一番,卻從未想過留在那個圈子里?!?/p>
音樂人在山谷里演奏。自古終南山都有隱士 ??
離開家鄉后,長安成為王攀心中揮之不去的意象。他拍沉香亭,在其中來回踱步,想象李白在此寫下“云想衣裳花想容”時的情景。他記錄下幾個在興慶宮里跳舞的婦女,篤信她們倘若生于千年以前,也許是與楊貴妃一起舞蹈的人。
兩年前的五一,新冠疫情剛暴發那年,他去大雁塔,拍攝熙來攘往的人流,行人匆匆,無一不戴著口罩,他想,唐朝時的盛大節慶興許亦是如此。在大明宮遺址公園一角,他拍下一個正在做直播的女孩,卻并不覺得突兀。
相似的是人,變的只有時間。他在過去幾年頻繁地往返于西安與北京,不斷拍攝記錄,試圖“尋找未曾遠去的大唐”。
108國道修好的那年,王攀還在讀中學。盛夏,與長輩在樹下乘涼時,他好奇地問道,這條路通向哪兒呢?后來他發現,路的另一頭通往他如今定居的北京。
城墻門洞里的小販 ??
大興善寺里燒香拜佛???
大唐西市博物館,絲綢之路的起點 ??
在興慶宮公園里排練舞蹈的人 ??
唐太宗在古觀音禪寺里栽植的銀杏樹 ??
大興善寺里的女青年 ??
永寧門古城墻 ??
在集市上爆米花的老人 ??
“草堂煙霧”西安八景之一 ??
在大明宮遺址公園里做直播的女孩 ??
在西倉市場里挑選二手舊衣服的人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