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丁正如意 ?編輯 ?楊靜茹 ??rwzkhouchuang@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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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美劇《副總統》更像是一部紀錄片。無(wú)論是卡瑪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可能當選首位美國女性副總統,還是特朗普競選團隊要求重新計票……都能在這部諷刺政治喜劇中找到相似的場(chǎng)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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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總統》女主角茱莉亞·路易斯-德瑞弗斯還套用劇中的頭銜“Madam Vice President”送上祝福,表明女性副總統不再只是個(gè)虛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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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與副總統,處境都很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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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兩兄弟,有一個(gè)出海去了,還有一個(gè)成為了副總統,從此之后就再也沒(méi)有聽(tīng)過(guò)他們的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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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副總統看似“一人之下萬(wàn)人之上”,實(shí)則相當“雞肋”,常常被置于權力風(fēng)暴的邊緣。在白宮西翼的辦公室不過(guò)是個(gè)擺設,真正的工作地點(diǎn)可是在白宮對面的那條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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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méi)什么人真的夢(mèng)想成為副總統:沒(méi)有實(shí)權,被總統防備,被政黨利用……甚至很多時(shí)候,副總統的命運還得取決于總統的健康。劇中的副總統塞琳娜·梅耶(Selina Meyer)常常這樣抱怨:“做副總統就像是被剪掉爪子、拔去尖牙,然后封閉在一座廢棄煤礦里,那是一個(gè)比死亡還更糟糕的命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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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Selina也并不是位一開(kāi)始就認命、準備渾渾噩噩混四年的副總統。她充滿(mǎn)熱情,渴望干點(diǎn)實(shí)事,希望為女性賦能,不管是出于理想還是野心。然而,總統、議員非但不把她當回事,還常派她去收拾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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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身為美國最有權勢的女人,Selina只能天天把這句話(huà)掛在嘴邊:“總統來(lái)電話(huà)了嗎?”值得玩味的是,劇中的總統整整七季從未露面,更不用說(shuō)來(lái)電話(huà)了。如同《大紅燈籠高高掛》中的老爺,總統連同身處的白宮,成為了男權社會(huì )的一個(gè)象征,時(shí)時(shí)刻刻將女主束縛于無(w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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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shí)至今日,女性權力較之過(guò)往的確有所提高,但關(guān)乎性別的權力結構依舊毫無(wú)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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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性別的厭女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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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lina不是美國政治喜劇中的第一位女主角,但可能是最獨特的。不同于以往政治喜劇中的女性,Selina既非風(fēng)情萬(wàn)種,也不是個(gè)愛(ài)穿希拉里式長(cháng)褲套裝的“女強人”。相反,她在形象上女性化得毫不客氣——喜歡珊瑚色號的唇膏,愛(ài)穿量身定制的連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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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能可貴的是,Selina身上集合了不少影視作品中的反派特征——虛偽、傲慢、憤怒、貪婪、嫉妒、權欲熏心、以自我為中心——這“七宗罪”為觀(guān)眾呈現了一個(gè)罕見(jiàn)的鮮活女政客形象。而她想當總統的理由,也不是為了什么拯救地球,只是源于自己對權力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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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劇中她還常常流露出厭女情緒,不僅喜歡用專(zhuān)門(mén)羞辱女性的粗話(huà)罵人,還會(huì )把自己比作男性。身為女性卻厭惡女性,這或許是一種自我厭惡。但我更愿意相信:這是老牌政客Selina的一種江湖“策略”。畢竟,在男權社會(huì )里廝殺出一條血路的Selina,何嘗不懂女性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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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集,Selina必須要為墮胎權表態(tài)。處于懷孕狀態(tài)的Selina陷入兩難:支持墮胎權,就是“違上”;反對墮胎權,則是背叛自己的身體。有人建議Selina從女性的角度出發(fā),她則立即打斷:“男人們討厭這一點(diǎn),厭惡女人的女人們也討厭這一點(diǎn)——大多數女人都厭惡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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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厭女成了一門(mén)生意經(jīng)。甚至,在競選辯論時(shí),她還提出了“Man Up”的口號。不出所料,呼聲如潮。演講結束,她這么說(shuō)道:“上帝保佑,美國和我一樣討厭女性?!倍闹С致?,也驟然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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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在大多數人眼里,權力與性別都是此消彼長(cháng)的零和游戲。即使反性侵運動(dòng)如火如荼,話(huà)語(yǔ)權依舊在男性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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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一步?女性主義的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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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lái),“向前一步”已然成為西方乃至全球獨立女性的口號。然而,當女性吹響沖鋒號角、披荊斬棘,向前一步究竟意味著(zhù)什么?是成功,是一步之遙,還是更加令人絕望的萬(wàn)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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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季《副總統》,一部Selina的黑化史。結局,Selina如愿當選美國總統,哪怕代價(jià)是“眾叛親離”。這似乎已然成為當代成功女性的一種經(jīng)典“宿命”——她成功,她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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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man up”(背后蘊含著(zhù)“男女一樣行”)在顛覆性別歧視的同時(shí),也解構著(zhù)女性;女性經(jīng)驗與話(huà)語(yǔ)伴著(zhù)兩性差異,在“平等”的幌子下被逐步消解,而新生的困頓與壓抑又始終無(wú)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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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季,Selina遭到了芬蘭總理老公的性騷擾,卻裝作什么都沒(méi)有發(fā)生。對此,她的貼身助理Gary和幕僚長(cháng)Amy的反應迥然不同。Gary認為“這相當于針對美國國土的恐怖襲擊,應該對芬蘭實(shí)施核打擊”;Amy卻說(shuō):“It would define you(這場(chǎng)事件會(huì )定義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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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代社會(huì ),為了不被定義,為了成為想象中的獨立女性,不少女性只能選擇自動(dòng)消化掉苦難與遭遇,一如女權運動(dòng)家貝蒂·弗里丹提到的“無(wú)名的難題”(the problem that has not name)。對Selina而言,她獲得了權力,卻也失去了性別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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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shí)生活中,哈里斯可能當選美國副總統。當然,從戈爾開(kāi)始,到切尼、拜登再到彭斯,副總統的地位早已超出劇中的Selina,成為通向未來(lái)總統的重要跳板,拜登自己,就是個(gè)好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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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尾,《副總統》也表達了對于女性的希望——黑人女性Kemi成功當上了兩屆總統。至于哈里斯能否讓這部“政治寓言”成為“政治預言”,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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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藝術(shù)與現實(shí)之間的縫隙,正是當代女性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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